2 月 27 日晚，疯狂的粉丝们突然发现，在偶像的微博账号上再也找不到 " 超话 " 功能。但是他们很快镇静下来—— 379 万粉丝连夜转移，在孙颖莎加油超话继续 " 发光发热 "；林孝埈的 241 万粉丝则迅速攻占了中国短道速滑队超话，争先恐后的倾诉衷肠。

3 月 4 日，全国政协委员、中国乒协主席刘国梁被记者团团围住，被问到体育去 " 饭圈化 " 时，刘国梁没有停下脚步，只是简单表达了自己的看法，" 正确引导公众文明观赛是必须发展的过程，未来将出台文明观赛倡议书，针对球员的感受，协调运动员、教练员、裁判员以及安保、公安各方面，把赛场秩序治理好。" 显然，这样潦草的回答难以服众，作为中国体育 " 饭圈化 " 的重灾区之一，国乒近年来频频登上热搜，极端化的粉丝群体几乎败光了国人对于这支常胜之师的好感。

▲全国政协委员、中国乒协主席刘国梁 图源 / 澎湃新闻

上个月底在深圳结束的乒乓球亚洲杯女单决赛现场，孙颖莎的粉丝们又一次将疯狂演绎到登峰造极的地步——他们骂王曼昱落点脏、骂裁判不公 …… 即便是在颁奖仪式上，他们也高声呼喊着偶像的名字，好像孙颖莎才是真正的冠军，全然不顾 4 局完胜的王曼昱的感受。在发表夺冠感言时，王曼昱无奈的表示，" 这么多天观众支持自己喜欢的球员很辛苦，请好好保护嗓子。" 这混乱的场景，像极了去年巴黎奥运会陈梦夺冠时，孙颖莎粉丝对着陈梦喝倒彩的 " 名场面 "。要寻找 " 饭圈文化 " 侵入国乒乃至体育界的标志性事件，还得从东京奥运会乒乓球女单决赛说起，陈梦和孙颖莎的对决本该是神仙打架，无论是谁赢都是中国的荣耀，但部分不怀好意的观众却将这场比赛变成了 " 内耗 " 的舞台，为孙颖莎加油的同时，对陈梦报以嘘声。难怪同样深受饭圈困扰的另一位国乒名将，巴黎奥运会男单冠军樊振东说，" 有时候会觉得输球不行，赢球好像也没那么行。"

▲图源 @王曼昱

饭圈文化，起源于娱乐圈，兴盛于日韩，是一种以粉丝对偶像的追捧和支持为核心的文化现象。它具有高度的组织化和强大的执行力，粉丝们通过社交媒体平台聚集，共同为偶像助威宣传，进行打榜、控评等活动。

在很多网友看来，国乒流行的饭圈文化和刘国梁不无关系。作为 WTT（世界乒乓球职业大联盟）董事会主席，刘国梁为了推广乒乓球的商业化，主动造星，极力打造孙颖莎和王楚钦这对 CP，甚至带着亲自带着他们上娱乐节目。有些事一旦开始，就很难停止。两人狂热的粉丝，恨不得与世界为敌，认为只有自己的偶像最棒。虽然国乒在巴黎奥运会后表示要跟饭圈划清界限，并收集证据配合有关部门，但目前为止，乒协除了发声明外，并没有采取什么实际行动。所以，才有了本文开头的一幕。

无独有偶，原本的小众项目短道速滑，也因为饭圈文化的渗透，关注度空前高涨。2020 年，原籍韩国的短道速滑冬奥会冠军林孝埈与河北省签约入籍中国，由于其形象气质符合年轻人的审美，又蹭到韩流优势，再加上背靠掌握流量密码的韩国经济公司，虽然错过了北冬奥会，但这位归化选手在圈粉方面依然出道即巅峰。中国队的比赛，粉丝只给林孝埈加油；接力比赛夺冠，也是林孝埈一个人的功劳；比赛成绩不如意，则是队友 " 抢戏 " 的阴谋论。 2023 年 9 月在呼和浩特举办的短道速滑精英联赛，两届冬奥会冠军武大靖伤愈复出表现出色，却被林孝埈的粉丝发文质疑，不满其冷落了自己的偶像，更声称武大靖干涉运动员的跑道分组。忍无可忍的武大靖表示，自己和队友在场上是竞争关系，但是在场下大家都非常团结一致对外，努力为国争光。至于跑道的分组问题，不存在暗箱操作的问题，所有的安排都是组委会操作的，自己只是尽心尽力比赛而已。2023 年 12 月 14 日，饱受困扰的中国短道速滑队集体发声，拒绝网络暴力，呼吁冰迷多关注比赛本身以及运动员在赛场上的表现，拒绝恶意伤害运动员的各种行为。并为国家队助威，共同营造健康的短道速滑文化。

▲图源 /@林孝埈

有流量才有市场，这泼天的流量也曾被很多管理者视若珍宝，可极端粉丝的大量聚集，让饭圈文化与汹涌流量共生。高价包场、购买热搜、雇佣水军、机场代拍，运动员的正常训练备战都受到了干扰，赛场变成 " 偶像打榜现场 "。尤为令人担忧的是，极端粉丝群体中还有不少涉世未深的青少年，价值观被扭曲到 " 爱国不如爱偶像 "。体育明星能够有今天的热度，不难想象庞大的粉丝群体背后是资本在运作带节奏。粉丝只有理智追星，才能避免陷入幕后推手的圈套。

去年 8 月 28 日和今年 2 月 28 日，国家体育总局和乒羽运动管理中心先后表明立场，强调体育事业要有正确的发展观，时刻防范体育受逐利性价值观影响，高度警惕过度商业化倾向；将会同相关部门严厉打击现场辱骂运动员的极端粉丝、借机煽动网民情绪的自媒体博主，以及对运动员、教练员及管理人员进行辱骂、诋毁、诽谤等恶意行为。

▲国家体育总局网站截图

正如退役乒乓球奥运冠军许昕所言，" 体育的本质是超越，不是互撕 "。要整顿饭圈文化，公安机关和安保部门不妨从设立黑名单入手，严查票务操控、打击非法应援，让 " 包场喊口号 " 成历史；运动员群体也应该勇敢的站出来，积极的引导粉丝们，学会欣赏比赛，学习体育精神，甚至成为技战术方面的内行。体育强国需健康价值观，可别让饭圈毁了下一代。

明年，30 岁的林孝埈大概率会在米兰冬奥会后退役，届时，中国短道速滑很可能将恢复平静。但孙颖莎还年轻，且国乒人才辈出。若掌门人没有平衡好竞技体育本身和市场商业化推广的智慧，没有破釜沉舟的勇气和魄力，恐怕 " 饭圈 " 难破。

刘国梁不如学学哪吒吧，也只有先从自身做出改变，才能拯救陈塘关。

文 / 丁潇雅

编辑 / 周芝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