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经电影局 04-16
《火线》编年史(12):少年杀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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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第二章:

第三章:

第四章:

第五章:

第六章:

第七章:

第八章:

第九章:

第十章:

第十一章:

第十二章(上):

第十二章  

"19 岁的杀了 20 岁的 "

我们在第七章里曾提到,《火线》第一季的原型是上世纪八十年代的一桩旧案,而从更宏观的角度来看,巴尔的摩的毒品泛滥,其实是当时美国可卡因大流行的一个缩影。

八十年代的美国正值里根当政,此时距尼克松初次提出 " 毒品战争 " 已经又过了十年左右。这十年里,声势浩大的嬉皮士运动让美国的毒品愈加泛滥。再加上里根的前任福特、卡特对毒品的态度相当宽容,这两人执政期间,美国竟有好几个州通过了大麻合法化的提案。

因此,在里根上任之际,美国的吸毒人口和毒品数量都处于急剧上升期,而且舆论仍不以为然。

(1981 年 7 月 6 日的《时代》杂志封面,赫然是一盏盛满可卡因的酒杯,配的文字是 " 可卡因磕嗨了 "、" 有地位、和威胁的毒品 "。所谓 " 地位 ",杂志里的文章这样解释道:" 可卡因是百万可靠的、独立的、力争上游的公民的选择 ",可见此时美国的毒品问题已呈燎原之势,而很多人尚不自知)

为了应对这一形势,里根接过了 " 毒品战争 " 的大旗,对毒品双管齐下。

一方面,他通过外交、立法等强硬手段严厉打击美国境内外毒枭,另一方面,他的妻子南希 · 里根发起舆论攻势,喊出了对毒品 "Just Say No" 这一口号,并做了大量的禁毒宣传。

(南希 · 里根在联合国大会上发表禁毒演讲)

表面上看,里根的禁毒工作卓有成效,可背地里,美国政府却和毒贩暗通款曲。而这还要追溯到里根胜选的前一年,1979 年。

这一年,伊朗的伊斯兰革命推翻了巴列维王朝,尼加拉瓜的桑迪诺民族解放阵线也打垮了索摩查家族。巴列维和索摩查都是美国扶持的独裁势力,因此美国对两个新政权都极不友好。伊朗远在亚洲,有了越南的前车之鉴,美国自不可能直接发兵,而尼加拉瓜就在中美洲,离美国近,离古巴则更近。

正巧,1980 年伊朗和邻国伊拉克爆发了两伊战争,而尼加拉瓜残存的反政府势力康特拉也在丛林深处计划反扑。这时,美国中情局和部分政府高层想出了个一石三鸟之计,他们公开支持伊拉克,暗中却把军火卖给伊朗,用卖来的钱资助康特拉的军队。

(图为里根总统面对媒体的发言," 他们 " 即是指康特拉)

康特拉军本就与中南美洲的毒贩们沆瀣一气,他们给毒贩提供武装,以此换来一部分毒资。而当美国人介入后,二者的交易更上一层楼:大批军火由中情局运往尼加拉瓜,从飞机上卸下后,又装上了一袋袋可卡因,飞回美国这个最大的毒品市场。

1986 年 11 月,这个计划的前半段,即美国向伊朗销售军火一事被媒体曝光,也就是最广为人知的 " 伊朗门 ",但美国政府却始终否认自己和毒贩有任何瓜葛。尽管在国会内部的听证会上,有官员亲口承认自己把可卡因带上了飞机,但相关的调查、报道都被雪藏。

(主持这场听证会的是后来的美国国务卿约翰 · 克里,可即便如此,调查结果最后也不了了之)

很多美国百姓完全不清楚此事,还纳闷为什么总统和第一夫人在禁毒上花了这么大力气,自己社区里的吸毒者和毒贩却越来越多。直到又过了近 10 年,这个计划的后半段才被一个叫加里 · 韦伯的记者无意中发现并公诸于世。

得知真相的群众愤怒地上街游行抗议,中情局局长不得不亲自召开新闻发布会否认,而发布会现场也多次被激动的听众打断。

2004 年,加里 · 韦伯被人发现死在家中,头部中了两枪。验尸官对此的结论是,他死于自杀。加里去世十年后,根据他的生平经历改编的电影《杀死信使》上映。

(《杀死信使》)

《杀死信使》讲的是加里如何调查并报道此事的故事,而这件阴谋本身,则在 2017 年被拍成了美剧《白粉飞》。

(《白粉飞》)

事实上,在进入九十年代后,即便加里 · 韦伯没有把中情局、康特拉和毒贩的肮脏勾当爆出来,美国黑人的生活状况也割裂到了很难让人忽视的程度:一边是越来越多的黑人迈入中产阶级," 嘻哈说唱 " 也开始成为一种流行文化,而另一边则是大卫 · 西蒙曾亲眼见过、用笔记录过、后来又拍成了《街角》的触目惊心的极端贫穷和暴力。

在这一时期,美国也出现了多部以黑人为主角的现实主义电影,比如上一章提到的《哈莱姆之怒》和《蓝衣魔鬼》,这里面与《火线》关系最密切的,有两部电影。

第一部是 1991 年的《街区男孩》,其导演正是《白粉飞》的剧集主管约翰 · 辛格顿。顾名思义,这部电影讲的就是一个黑人街区里男孩们的故事。这些男孩大多有现实原型,要么是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就成立的街头帮派,要么是辛格顿生活中认识的人。而发生在他们身上的事,也司空见惯地与性、暴力和毒品有关。

(约翰 · 辛格顿于 2019 年 4 月 29 日去世,《街区男孩》是他的第一部作品,当时年仅 23 岁的他也凭这部电影提名了奥斯卡最佳导演和最佳原创剧本,而《白粉飞》则是他的遗作)

虽然电影的题材算不得新鲜,但《街区男孩》能提名两项奥斯卡大奖,靠的绝非只是呈现一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影片刚开头,辛格顿就用字幕指出 " 每 21 个美国黑人男性中就有 1 个死于谋杀,其中大部分是死在另一个黑人男性之手 " 这一同类相残的悲剧。

在片中,辛格顿还借角色之口说出:" 毒品是怎么引进国内的?我们没有飞机、没有船 "、" 为何每个街角都有枪店?因为他们想要我们自相残杀,你在比佛利山庄可看不到枪店 "、" 毁灭一个族群的最佳方式就是夺走他们的繁殖能力。" 这些初听上去偏激,但实则不无道理的台词。

(台词里的 " 我们 " 泛指整个黑人群体,而 " 垃圾 "(原文为 shit)自是指毒品)

目睹了黑人社区腐败、崩溃后的辛格顿,在片中除了主角外,还着重描绘了两个年轻人:一个考上了大学,另一个则当起了毒贩。可他们最终都死于街头,也确实像片头所言,被其他黑人男性所杀。

这个街区里已经没有一条安全的成长之路。

《街区男孩》上映后广受喜爱,大卫 · 西蒙在《街角》一书中就写道,巴尔的摩的几个黑人少年在看了四、五遍《街区男孩》后,自称自己是 "C.M.B"。这三个字母是 Crenshaw Mafia Brother(克萧街黑帮兄弟)的缩写," 克萧街 " 这个地名,就出自《街区男孩》。

第二部电影则是 1995 年的《黑街追辑令》,这部片子根据理查德 · 普莱斯的同名小说改编(西蒙和理查德 · 普莱斯相识的故事,详见第二章),导演是名气丝毫不逊于约翰 · 辛格顿的斯派克 · 李。

(《黑街追辑令》)

《黑街追辑令》的英文名是 "Clockers",这个词指的是毒品供应链中等级最低的人,也就是那些在街头直接兜售毒品的小混混,他们通常也都是住在社区里的年轻人。

这些 "clockers" 普遍家境贫寒,因为年纪太小、没受过教育,他们对毒品的认识就只是 " 可以赚大钱 ",在还没有察觉的时候,便已经让自己所在的社区变得乌烟瘴气。眼看着沾亲带故的邻里成了毒虫,剩下的人也不待见自己,一部分良心尚存的 "clockers" 有时也会动摇和自我怀疑——《黑街追辑令》的主角斯特莱克便是这样一个人。

我们在上一篇里曾说过,美国一些黑人的生活环境,基本上符合《黑色电影札记》对黑色电影" 阴暗,危机四伏,犯罪和堕落 "的定义。而斯特莱克在这部电影中的状态,也与《黑色电影札记》里" 黑色片的主人公害怕向前看,只求活一天算一天,如果连这样都行不通,便退缩到过去 "的描述极为相似。

除了贩毒外,斯特莱克看不到未来在哪儿,于是只好把对生活的希望寄托在社区里更年轻的黑人小孩身上(这或许也是出于对社区的愧疚),他平时常常和一个叫泰隆的小朋友一起玩。

(左为泰隆、右为斯特莱克)

斯特莱克这一行为很值得细究。一方面,他确是在亲近、帮助和他身世相仿、同样缺乏家人之爱的泰隆(在电影里,斯特莱克的父母与泰隆的父亲一直没有出现),而另一方面,斯特莱克自己的人生都过得浑浑噩噩,他又能带给别人多少正面影响?

在他的 " 言传身教下 ",泰隆比他还要早地接触到了暴力和毒品。

《黑街追辑令》的这段设计并非凭空编造,像斯特莱克与泰隆这样的关系在美国的很多地方普遍存在,这也导致从八十年代后期开始,街头毒品交易里的年轻人数量激增。1987 年 1 月,大卫 · 西蒙在报道《火线》第一季的案件原型(详见第七章)时曾写道," 为了抢夺不到一千克的毒品,19 岁的杀了 20 岁的。而更小的孩子们,每周当望风的能赚 200 美元,当跑腿的能赚 500 美元。青少年里的反社会者把马格南手枪别在腰间,穿着运动裤走在巴尔的摩西区街上。"

在电影结尾,本来处于 " 被保护者 " 位置的泰隆为了保护斯特莱克,竟用枪打死了一名组织里的杀手。斯特莱克也被迫做了警方的证人,又因害怕被组织灭口,不得不远走他乡。

(泰隆骑在自行车上干掉杀手的这段堪称影史经典,《绝命毒师》第二季第十一集的开头便是对此的致敬,《火线》第五季也有所借鉴,这是后话。)

(《绝命毒师》第二季第十一集)

如果把《火线》第一季里出现了黑人青少年的段落单独截出来,其实也能形成一部与《街区男孩》、《黑街追辑令》气质相近的影片。它的三个主角博迪、普特和华莱士是生活在巴尔的摩西区的好朋友,也是贩毒集团里最底层的毒贩。

(《火线》第一季第十二集的这句台词道出了所有 "clockers" 的心声,在警察眼里,他们是害群之马、罪恶之源,可说到底,这些人其实也就是一帮平均年龄在 16 岁左右的孩子。虽然关于他们的影视作品和 " 黑色电影 " 有这样那样的类似,但他们的性格毕竟跟硬汉侦探完全不同。)

这三人日常聊天的一些内容,几乎能无缝衔接上《街区男孩》。

(《街区男孩》)

(《火线》第一季第五集,这里的台词不是捏他《街区男孩》,而是把《街角》一书里的真实对话原封不动地搬上了荧幕。)

普特、华莱士和一帮小朋友们住在贫民社区里,两人(特别是华莱士)和这些小朋友的关系,也基本等同于《黑街追辑令》里斯特莱克和泰隆的关系,就连教小朋友算加减乘除的方法都如出一辙:把它们代入到贩毒的 " 应用题 " 里。这种讲题方法无疑是荒诞的,可 "clockers" 的人生和身处的环境又何尝不是如此?

(《火线》第一季第八集)

一次,普特和华莱士发现了他们所在贩毒集团的仇人行踪,两人通知了上级。仇人被残杀并抛尸到两人住的社区。华莱士看到尸体后,心智大受震撼,终日无精打采,还开始吸毒,后来实在扛不住压力,投案自首做了证人,得知此事的上级找到博迪,要他和普特杀华莱士灭口。

(博迪)

乔治 · 佩勒卡诺斯写的第十二集,正是灭口的这段情节。可此事竟引发了大卫 · 西蒙和他的老伙计艾德 · 伯恩斯的一次争执。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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