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最近，从重庆到宜昌，走马观花地溜达了一圈。

不管是西南的重庆，还是靠近中南的宜昌，最大的直观感受，第一个，就是城市绿化真好，树多，又绿得青翠养眼，城市便显得很干净。

第二个，就是水资源真是丰富，重庆是嘉陵江和长江的交汇处，宜昌又有三峡大坝又有葛洲坝，让本就水量丰沛的长江更是变成贯穿城市的平湖。有这么优渥的水景穿城而过，城市也一下子灵动起来。

于是，不管是早晨傍晚甚至午后，在江边遛弯散步也罢，骑车跑步也好，都能带来身心愉悦，不由自主地心旷神怡。

最最让我感到震惊的，这里的人，不但可以近水，而且可以亲水。

夜幕下的嘉陵江，在重庆的地标性建筑、西部第一高楼、458 米高的陆海国际中心注视下，一道从岸边伸向江心的拦水长廊不断延伸，直到隐没于江水之中。沿着长廊，夜钓的重庆人一字摆开阵势，甩着钓杆，吹着江风，上不上鱼，都不影响那种悠然惬意了。

长廊被江水淹没的浅处，还有大人带着小孩戏水。

午后的宜昌长江，跑步的人不多，但江中游泳的人不少。不是谁都能做到万里长江横渡，但只要愿意，江面在向所有人敞开——有台阶可以专门下到江水里。

不止是重庆和宜昌，之前在武汉、杭州等南方城市，长江汉江钱塘江，都是向市民游人敞开着怀抱。

二

北方城市西安，在水资源方面自然不可与这些南方城市相提并论。

但西安在北方城市里，水资源也算是相对比较不错的了。

曾经著名的长安八水，今天依然都在，哪怕水量与鼎盛时期已相去甚远，但好歹还是八条河呢。

但是，这八条河，和我们 " 亲近 " 吗？或者说，足够亲近吗？

首先，从地理的距离上，很多南方城市的大江大河，都是城中河，都从市中心穿城而过，而西安的八水，多是郊区河。

近年来，随着城市发展，灞河的一部分成了城中河，但日常惠及的，也就浐灞一隅而已。

即便已经北跨发展，渭河想要成为西安的城中河时日尚远，成为包裹在市中心的河流更是绝无可能。近代以来，西安的发展重心，一直都在南边。

至于泾河、沣河、浐河等，那就更加遥远了。

三

先天不足，不可强求。想要去河边，我们多数时候需要费些周折，费些就费些吧。

就怕我们费了周折到了河边，水可近，却不可亲。

原先，西安的诸多河流，都是可以到水边的。

现在，西安的诸多河流，却是都不可以到水边的。

远离市区的，上游山里的就不说了，靠近市区方便到达的，或者是被圈进公园的，各种栏杆，水泥的，木头的，沿着河道长长的蜿蜒排开，坚决而有冷漠地，阻挡了一个又一个想要亲水的脚步。

不论从水量还是水质，沣河算是八水里一条比较优质的河流了，即便远离主城区，沿线修建的公园却也最多，很多公园名字都很相近让人傻傻分不清楚。但是，这些公园不管叫什么名字，像商量好了似的，都给河道加上栏杆。水可以看，但不可以亲。

即便没有栏杆的灞河，好不容易在城区拦出来一片宽阔平静的水域，钓鱼是被撵来撵去的，游泳是被严格禁止的，也常常是望水兴叹。

北方人多是旱鸭子，除了先天不足，更有人为因素。

四

把河挡起来，无非下面的考虑——

说好听点，是出于安全考虑。

说不好听点，省事，躲事，不惹麻烦。

反正我是修了围栏的，至于你非要翻越围栏到河边，出了事，自然与河无关，与管河的无关。

可是，长江嘉陵江汉江钱塘江的水不比渭河灞河沣河更大更深危险指数更高吗？为什么人家重庆武汉宜昌杭州，不把这些大江大河都围挡起来呢？要知道，这些大江大河，可比灞河渭河沣河更在市中心，市民游客到江边更方便，每天到江边的人，更是多得多。

这些大江大河城市，也不是完全放任不管，该提醒的提醒，该设置救生设备的设置救生设备，但是，绝不会拦挡市民游客向水亲水的步伐。

那些大江大河里，每年也总有人丧生，有刻意的，有失足的，但也没见这些大江大河的管理者就被纠缠上了，更没见这些大江大河就在城区全线装上了栏杆。

法治社会，又都是成年人，一道栏杆，到底是拦挡什么，又是担心什么呢？

或许，对待市民与河流亲近与否的态度，反映着一个城市的开放和管理理念。

来源 / 今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