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加罗夫人 昨天
恭喜脱口秀,正式进入大妈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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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仍旧需要大女主,她们可能是年轻的女侠,是洒脱的中女、大妈。当足够多的女性样本呈现,各异的她们上桌吃饭,我们自己也才能吃到好的、吃得饱饱的。

■脱口秀综艺,盛产大女主

8 年前脱口秀刚火的那会儿,年近四十的柳岩作为飞行嘉宾参加了《脱口秀大会》第一季。

她穿着恨天高和小黑裙,讲了一段脱口秀,cue 到当时深度捆绑的大鹏,反击对自己 " 借身材上位 " 的说法,还顶着主持人张绍刚的面具来了段热舞。

最后的总结,是一段大女主发言," 我们每个女人都应该有权利决定我们的人生 "。

可惜场下反响平平,还不如李诞调侃她多次整容时爆发的掌声和笑声来得热烈。

面对这通明夸实贬的调侃,柳岩挤出了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这一季女演员只有思文一个,请柳岩来讲脱口秀,也不像是真给她撕掉性感标签的机会,更像把她的性感当作笑点素材。

所以当张绍刚问池子,柳岩表现怎么样?他漫不经心地说,压根就没怎么听,光顾着看了。

衬托得后来被考古刻薄没情商的张绍刚都眉清目秀,他打断了池子,又夸柳岩表现特别好。

前一年还有两个大事记,一是在包贝尔婚礼上,身为伴娘的柳岩被扯裙子,抬着扔下水," 闹伴娘 " 的受害者最后还不得不反过来公开道歉,一度事业停滞。

二是豆瓣网友提出了 " 大女主 " 概念,大女主剧开始井喷,各种营销都拼命喊出 " 女人独美搞事业 " 的口号。

然而到了今年,古装剧里搞事业的大女主开始心甘情愿给男主当妾,观众也早对各类开金手指、披着女性成长谈恋爱的 " 大女主 " 作品失去耐心。

但说巧不巧,偏偏在内娱大女主叙事快走向死胡同时,真的大女主翩翩降临。

她们不是众心捧月的黄毛丫头,不是囿于一方小天地的娇妻,而是年龄够大、阅历够多、生命力够旺的 " 大妈 "。

说巧不巧,她们还都扎堆在当年女演员奇缺的行业,脱口秀。

今年娱乐圈大爆的第一黑马大女主,非房主任莫属。

这个来自山东临沂农村的五十岁女人,是《喜剧之王单口季》(下称 " 喜单 ")第二季的新人。

开始没人把她视作劲敌,她也扮猪吃老虎,装作 " 倚老卖老 " 地喊着坐太久哪哪儿都疼,急着上场。

一张嘴,房主任就像个天降神秘扫地僧,干碎了对阵的老选手良言,也干碎了隔壁先开播的同行。

她全是原创爆梗,善用大家对 " 农村大妈 " 的刻板印象,脱口秀就和在村里八卦造谣差不多。

自称 " 高端人才 ",懂上网,是村里当之无愧的马斯克。

进城务工是为了摆脱身高 155 的柯基老公,再大的风浪、再难跨的坎儿,都比不过这个男人带来的麻烦。

房主任的文本其实也很精妙,像是翻花绳一般,一下翻出个结,一下解出条线,全场都跟着她的叙事跌宕起伏,爆笑完了又爆哭。

她讲自己遭遇家暴,老公叫来公公做帮手,她逃回家要离婚,父母却觉得 " 离婚丢人,家暴不丢人 "。

于是她不向父母讨托举,也不和烂人多纠缠,转头讲起了脱口秀。

其中缘由也十分戏剧性,值得所有把 "girls help girls" 当成流俗口号的编剧们学习:

她卖了唯一的首饰,给女儿凑了学费,再花 220 块钱,去看了自己喜欢的脱口秀演员的演出。

天赋型选手房主任和李波的互动视频在网上收获百万播放量," 观众觉得我比演员还好笑 ",背后还有老板李波对她不遗余力的支持——不仅免学费,在她摇摆回去的时候,没有用道理捆住她,但在她再出来时,敞开地接纳。

这道花绳也翻到了交织着痛苦和力量的终篇:重生、离婚、成为职业脱口秀演员。

不是上帝视角的无限流模式,而是一步一步艰难地走到所有观众面前。

全场挂着没干的眼泪,大喊 " 冠军 ",房主任只是露出一个有点不好意思的笑。

房主任的强势逆袭里有那么一点点的因缘巧合、一些些的贵人天助,但更多是不认命的挣扎翻身。

可能有人觉得 " 大妈讲脱口秀 " 本身就自带反差和流量,但一开始讲开放麦的时候,普通话不好、还老卡壳的房主任也曾在一片 " 下台 " 的嘘声中手足无措。

真正的女性成长,不是离个婚,喊几个清醒口号,顺带再对着亏待自己的人甩几个巴掌,而是内心真的变得敞亮平静。

都说红气养人,但大女主哪怕在低谷也能养红气。

我特别喜欢房主任在赛后的那段采访,她说:

" 做了这行,做了演员以后,我才知道原来脱口秀对于我自己是一个释放、释怀。我把这件事讲出来了,我不断地讲、不断地讲,最后发现我自己情绪没了,我不恨那个男人了。我反而带着一种悲悯的心,和生活是一个和解。"

不和过去搏斗,倒不是因为她真的已经很有地位、很有钱到不用再 care,而是思维模式已经 next level。

我不知道有多少天资聪慧的女人,在一地鸡毛的生活和糟糕压抑的婚姻中,丢掉了找到天赋和自我的可能。但房主任却证明五十岁出道也不晚,天赋不会泯灭,它只是躲在需要勇气挖掘的角落。

这是娜拉出走的另一条路,可能是反反复复、撞得头破血流,带着伤口和不甘回到原点的刘小样,也可能是挣扎着把路越走越宽的房主任。

如果说房主任代表的是那类让人爆哭又爆笑的超燃草根大女主,那么隔壁脱友 2 的选手王小利走的是无 CP、休闲种田的大女主路子。

45 岁未婚,全职啃老,小利主打一个淡定、心安理得。

大女主本来也不需要用婚姻事业上的成功来支撑配得感,小利从不质疑自己的价值。

啃老多大点事,只要坚持,等父母老了那就叫孝顺、陪伴。

她爸质问她,对这个家有什么贡献?她淡淡地答:" 我是这个家的长女,我存在,就是对这个家的贡献。"

又犀利地补刀,80 年代没有孩子的夫妻要被人指指点点,所以自己的出生就是给了父母名分,撑起了这个家。

所以她敢在第一场比赛的结束语中,气定神闲地总结:" 反正无论我做什么,都是榜样。"

小利能保持惊人的松弛,和她科幻片一般 " 重女轻男 " 的家庭分不开。

弟弟勤劳体贴爱干家务,她自以为是。但即便她什么也不做,妈妈也会坐在沙发上笑眯眯地看着她说:" 我好为你骄傲。"

有男人爱未必是大女主,但有妈妈的爱一定是大女主,这条铁律再次成真。

还有一类几年前特别流行的精英职场大女主,代表人物是三年前《脱口秀大会》第五季的选手长沙黄大妈。

她应该是脱口秀综艺里年纪最大的女演员了,今年已经 60 岁。

黄大妈年轻时候是篮球队队员,86 年出公差去过苏联,还接待过不少 NBA 球员,活脱脱一个职场剧大女主。

退休了也不围着老头孙子转,而是继续折腾,篮球打不了了,就去学钢琴、搞摄影。

100 多、200 多的脱口秀喜欢就听,想尝试了就立马写稿,向长沙本地的脱口秀俱乐部笑嘛毛遂自荐,上节目张口就是 " 女人要找小 6 岁男友 " 的超级爆梗。

这样强悍的行动力和生命力,我等二旬老人真的自愧弗如。

大女主不必用皱纹来证明自己不怕老,也不必靠和小鲜肉谈恋爱来证明自己的魅力持续,因为精彩一生的活法,自有高浓度的含金量。

毕竟,还有什么比把老公、前夫以及一众把讨厌的人编成段子,再靠段子挣钱,更爽文的段子了吗?

■泼妇也迷人

房主任在杨天真的播客里说过一句话:人生剧本就像斗地主一样,如果你抓到手的是 4 个 2,那这牌打着还有什么意思?

她打起人生这场牌来,从不怯牌比人差,大不了再摸几张。

我特别喜欢房主任在赛后和一众评委的互动,她不会把自己放在更低的谦卑位置,而是生龙活虎地反客为主,讨要更好的牌。

郭麒麟一开始的点评有点假大空,说文明延续、上历史价值,房主任直接用 " 相亲 " 堵住,表面开着玩笑说要撮合女儿和郭麒麟,实则透着大女主那股泼辣劲儿:

" 咱们也挺门当户对的,你爸也是吃开口饭的!"

什么阶级名利地位,在大女主眼里都是不存在的。

转头她又朝着大鹏要机会,有合适的电影角色想要演一演。

但 " 撒泼 " 的本事,不是房主任天生就会的,而是像她那些厚重而丰富的段子那样,是生活逼着学会的。

在媒体采访中,她说自己转变为 " 泼妇 ",就是从段子里 " 被前夫前公公合伙暴打 " 那件事开始。

而在此之前,她一直都是自卑内缩的状态。

过去她吃过太多苦,都来自于打压她的人。哪怕聪明成绩好,家里不给读,也就读到初中,再在十几岁的年纪跌跌撞撞,用进入一段糟糕婚姻的方法,替代掉那个让人痛苦的原生家庭。

没有人托举,大女主就靠自己的泼辣托举自己。

那次家暴的原因是前夫迷恋赌博,化身 " 泼妇 " 的房主任学会了掀桌,只要抓到前夫赌博,她就当场把牌桌掀翻。

要是发现晚了,就在前夫回来后锁上大门,和他干架。

就这样,房主任成了村里知名的 " 泼妇 "。有相同遭遇的同村已婚女,为了个贤惠牌坊不敢撒泼,还反过来讽刺她 " 你真行 "。

就算没有被生活反复捶打过的大女主,也是绝不肯让别人随便占便宜,亏待自己的。

淡定的小利,在怼人这件事上自成一派,什么婚恋压力、同辈压力、社交法则,在小利混不吝的天真和超绝松弛感面前,那都得吃瘪。

同龄的朋友炫耀自己的家庭,早起给老公和两个孩子做饭,一通忙活完,躺在床上看着一家子人就觉得幸福。

小利淡淡地说,自己出差开会、忙演出、忙完又开会,躺在床上也觉得很幸福,因为是人在忙得打转后能得一刻闲都会觉得幸福。

人家问她孩子多大,她干脆就虚构一个孩子,并且让孩子的人设蛇打七寸:" 学习一般吧,在班上第一,但在成都只能排第三。" 吓得对方赶快结束聊天,不敢再听。

和朋友吃饭,一个朋友要等老公,大家都附和,只有小利要惯着自己 " 饿了就要吃的毛病 "。但没关系,大女主就是不合群的嘛。

现在内娱电视剧里的大女主怕老,更怕和老一起来的艰难外表管理和刻板印象。

而脱口秀的大女主们,却给我们上了一堂课:高龄可以变成优势," 妈感 " 就是最红人设。

大妈本就不该成为什么低素质代名词,而妈感也早就翻红成为女星吸粉的利器,和脱口秀大女主出道的契机。

她们剪着被称作 " 大妈头 " 的短发,穿着舒适宽松的衣服,不必靠精致非和时间拼个你高我低。

她们不做互联网上热门的辣妈,倒和生活里常见的妈妈、大妈一样,反倒更能调动人的情绪。

黄大妈在采访里说到过,自己一开始能出道,倒不是本子写得有多好,就是因为老板看上她年龄带来的 " 反差感 "。她也不藏着掖着,故意把大家对大妈爱拈花拍照的刻板印象演出来,让观众笑。

房主任更是在表演结束后,一脸慈祥地望着眼泪汪汪的杨天真,开口 " 认亲 ":" 杨天真老师,我希望我的女儿就是你。"

她大方地说想挣钱,而且要挣很多钱,为的就是让女儿未来如果结婚和丈夫吵架,夺门而进喊 " 妈、他 " 的那一刻,她果断喊:" 离!"

都说今年的白玉兰颁奖典礼让人看到内娱 " 中女时代 " 的可能,而今年的两档脱口秀综艺里,不止有了更多女演员,还有了更多 40+ 的 " 中女 " 女演员,小雪、张踩玲……

我们仍旧需要大女主,并且不是悬浮在现实外的大女主,而是那些带着激情、犀利、睿智和泼辣的大女主。

她们可能是年轻的女侠,是洒脱的中女,是会老去的大妈。当足够多的女性样本呈现,各异的她们上桌吃饭,我们自己也才能吃到好的、吃得饱饱的。

监制 / 费加罗夫人

微博 / @费加罗夫人

部分素材来源 / 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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