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前，一声声奔放豪迈的华阴老腔 " 喊 " 到了天津。华阴市老腔保护中心 ? 张喜民老腔班社 " 喜民班 " 来津演出的华阴老腔皮影戏《斩华雄 ? 三英战吕布》，令海河之畔的观众深切感受到黄土高坡的浑厚。从小村落里的家班戏，到走向全国乃至世界舞台广为人知，领衔演出的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性项目皮影戏（华阴老腔）代表性传承人张喜民对待艺术既不保守，也有坚守。

华阴老腔是陕西省华阴市的一个古老皮影戏曲剧种，以刚直高亢的声腔和独特的表演形式著称。近年来，这种传统艺术有了新的呈现：演奏、演唱者不再局限于幕布之后为皮影戏配唱，而是走向前台，以独立表演的形式直面观众。从话剧《白鹿原》中震撼人心的唱段，到登上央视春晚的歌曲《华阴老腔一声喊》，慷慨激昂的华阴老腔一次次打破地域与年龄的界限，一度冷门的古老艺术不断 " 出圈 "，被越来越多的人了解和喜爱。

然而，" 去掉皮影 "" 跨界合作 " 的探索也受到过质疑。" 有人说，你把老腔唱得不像老腔了，有点儿像歌曲了。" 张喜民一口华阴方言道出自己的观念：" 社会在发展，戏曲艺术也要跟着社会走，吸引更多的年轻人来看。艺术如果不改革、不更新，它的生命就断了，只‘守’是守不住的。"

" 伙计们，抄家伙！" 舞台上，78 岁的张喜民一声喊中气十足，古朴的唱腔里透着久经岁月的自然洒脱，也点燃了天津观众的热情。张喜民坦言，以前自己连西安都没去过，如今却带着华阴老腔走到了全国甚至世界舞台。他的语气里满是自豪，却也始终保持着对艺术的清醒——并非所有形式都能与华阴老腔相融。张喜民不懂曲谱，却有一套最朴素的判断标准：" 直接放音乐我听一下，如果觉得合适，都可以加、可以改。但有一些歌曲，风格旋律上确实加不进老腔，那就合作不了。"

这份对艺术的赤诚与纯粹，也深深影响着张喜民之孙张猛。此番来津，张猛一路陪着爷爷，踏实地做好后勤工作。这个 "95 后 " 年轻人曾对华阴老腔的态度充满矛盾。上高中时，同学们大多喜欢流行音乐，张猛因为一些同龄人对华阴老腔的不解而感到自卑，甚至开始抵触。直到远赴福建求学，家乡情结重新唤醒了他对华阴老腔的惦念。在异乡，张猛教同学们一起学老腔、学华阴方言，当天南海北的学子一起喊出那句 " 伙计们，抄家伙！" 时，文化交融与血脉乡情不断在张猛心中激起涟漪。

这些年，张猛沉下心学唱、研究华阴老腔，从祖辈的技艺中汲取养分。有人问他，你爷爷都 " 上春晚 " 了，那你以后准备怎么办？张猛的回答实在且坚定：" 我真不知道，我只能先把自己做好。老腔‘出圈’了，但这是在技艺精湛的基础上才不断出现的更多机会。爷爷他们想的是如何通过老腔把快乐传递给大家，他跟我说的最多的就是‘不要为了利益去做一些事情’。比如曾经有人建议表演皮影的时候在旁边摆个小摊子卖皮影，可爷爷觉得，如果在旁边卖皮影的话，你唱戏的时候就会把心思都放在利益上，那就不会专心唱戏了。我现在要做的就是自己唱好，把爷爷他们照顾好，其他的事我觉得不能着急，否则容易走入歧途。"

张喜民告诉记者，上一次来天津演出，是以演员们走向前台的形式呈现；这次再来，则是演出原汁原味的 " 华阴老腔皮影戏 "，让观众感受这门艺术最本真的模样。从皮影戏，到与流行音乐结合，再到回归皮影戏，华阴老腔变了却也没变。变的是与时俱进的表达方式，不变的是豪迈底色与艺术初心。迈着时代步伐的守正创新，正让老腔唱出新调。（天津日报记者 刘莉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