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鼹鼠的土豆:昨天晚上去了一家酱肉店吃晚饭,这是我想一个人吃饭的时候,常去的店。
因为我一个人,我总是选择靠近切板的单人位置。
点好了肉、汤、饼,我说:" 我点好了,我去个洗手间,马上回来。"
我回来的时候,正听到老板大叔催油盘小哥(饭馆上菜的)," 把切板前那桌的汤端过去。"
油盘小哥说:" 还没回来呢,我怕凉了,等会儿再盛。"
我就接话儿道:" 我回来了。"
小哥用头把半截的白帘子顶开一个缝儿,看了我一眼,转身盛汤端了出来。
老板要起身给我切肉,油盘小哥挑了两个新做的饼,先站在了切板前,老板大叔就又坐下来了。
小哥给我切好肉,用青椒伴好,饼夹好了放在桌子上的时候,我已经把汤喝差不多了,大叔看了一眼我的碗,跟小哥说:" 给加点汤。" 说完吸气斜了小哥一眼。我说:" 不用。"
说完觉得自己说的有点生硬,稍稍有点尴尬。
我没有拿垫纸,直接就拿起来吃。老板大叔看着我笑了一下,我解释说:" 我怕裹着不脆了。"
大叔大声笑:" 这丫头会吃。"
小哥突然搬了凳子坐我侧边,胳膊搭在桌边上。
我看了一眼他的手串说:" 这个木头还行,但是你玩这个,不卫生。"
小哥不屑地笑了一下说:" 你事儿可真多。"
然后放兜里收起来说:" 这以前在胡同里的时候,那天不排队,你那个时候懒得等座儿,都买了饼拿家去吃。"
我把第一个饼的最后一口塞嘴里说:" 大家消费降级了,一顿晚饭 60,稍稍有点贵。最主要你岁数大了,过气了,人少正常。"
小哥不高兴的抢白到:" 生肉都多少钱了。而且女的很少有像你这么能吃,要双份肉,双份饼,汤里还额外加肉的。点单份的 30 就够。" 然后补充到 " 每次你来我还给你多切两刀。"
我赶紧解释:" 诶呀,我知道呀,我说的是这个现象,这条街的买卖都这样。你急什么,我又没嫌贵。什么时候说什么时候的话,每天卖十锅肉有十锅肉的日子,三锅肉有三锅肉的日子。"
然后我就继续吃下一个饼。小哥看我吃完说:" 我给你再盛点汤,你说说三锅肉的买卖怎么做。"
我说:" 我不要,你用凉肉滚的,太咸了。"
他眼睛瞬间睁大,惊讶的看着我。
老板大叔拿了饮料给我说:" 我请你喝这个,你说说。"
我说:" 吃完肉,我不爱喝饮料,您给我倒杯,您的茶吧。"
然后我说:" 你看饭点上,也只坐满了一间。而且就算两间都坐满了,没有阿姨的帮忙,你们爷俩也忙不过来。与其空着,不如把那间房退了。虽然一间房,但是剩下的钱,不一定比两间差。"
可能是提到了去年去世的阿姨,气氛就有点安静,我想安慰一下他们就说:" 什么时候,说什么时候的话,我爸在的时候,我想吃了,都是我爸酱好了肉,我来你家买饼就行。我现在不也只能来这儿吃吗,日子总得往下过。"
大叔说:" 这茶叶是你阿姨给我窨的。"
我说:" 我尝出来了,有回香,真材实料。"
大叔起身一边给我续杯,一边说:" 这是我下午沏的,你下次早点来,刚沏的时候,满屋子都是香味。"
小哥追问我:" 客流不稳定,我有时候用凉肉做汤。你下次来我给你加新的。"
我说:" 没事,我本来也不爱喝汤,巅峰产生虚伪的拥护,黄昏见证虔诚的信徒。只要饼还是脆的、热的,我就会来的。其实喜欢来的另外一个原因是人情味,就像今天外面下雨,我没带伞,你们爷儿俩留我聊天,想让我雨停了再走。"
我喝光杯子里的茶说:" 雨停了,我走了。"
小哥送我到台阶下,犹豫了一下说:" 其实我有多余的伞,但你事太多了,我怕你说送伞不吉利。"
我一字一顿地回他:" 就 - 是 - 不 - 吉 - 利。"
然后我看着他比去年消瘦很多的脸说:" 别难过了,成长就是一个不断告别的过程。"
他突然抬起胳膊抹了一下眼睛说:" 你可真烦人,你赶紧走吧。"
我转身走了,他又在我后面喊:" 有空常过来。"
这对父子可能会一直开着这家店,可能不会。但他们在这个城市的一角,成为很多人回忆中重要的组成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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