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芷蕾得了威尼斯影后之后,和前经纪人梁婷有一段有来有往的长微博,被解读为女性之间的恨海情天,甚至有人联想到了袁立文学。
△梁婷微博
辛芷蕾微博(向上滑动阅览)
△辛芷蕾微博
但是稍微仔细读一下这两篇文章,就能感觉到辛芷蕾是想翻篇,而前经纪人显然不想。她漫长的文字里叙述了她怎么给辛芷蕾和成毅、尹正改名,不经意暴露出这个圈子是如何的迷信;怎么给辛芷蕾拉资源,哪怕没面试上的,哪个大导演和演员聊了多久也都一一列举;怎么在生日当天收到起诉,辛芷蕾要和她解约;只有尹正赚钱了,其他人都是公司倒贴,结果走了之后都很火,辛芷蕾得了影后也没感谢过她,最后顺便宣传了一下成毅多年前给公司拍的一部票房 200 多万的宠物电影。
这封信一边似乎原谅一边数落,要求辛芷蕾下次得奖要感谢她,要为她拍一部戏,达到豆瓣 8.8 分,票房十位数——我还有朋友问豆包有哪些电影能达到如此要求——好象只有《我不是药神》,辛芷蕾任重而道远兮!
我是没看出什么恨海情天,什么女性大和解,只有前老板对员工满满的不甘,这可能是老牌经纪人的思路,一日叫妈,终生是妈。辛芷蕾打官司赔钱解约后,梁婷给全行业发过敬告函,敬告函中提到," 艺人辛芷蕾于合约期间,为追逐私利,屡次私自接演影视剧,罔顾与我司的《合约》规定,严重违背契约精神。" 同时,敬告函中还给出了部分影视公司邀请辛芷蕾出演而卷入诉讼的案例,要求 " 对于严重不尊重合约精神的艺人,整个演艺界行业同仁应予联合抵制。" 用她的公司也收到过律师函,辛芷蕾被退过好几部戏,直到路阳顶着压力在《绣春刀》中用了她,星运从此改变。
梁婷是甄子丹的前经纪人,内地的经纪人制度最早的确是模仿港台,说是经纪人更像是助理。早期的成熟演员不需要经纪人撕资源,他们和导演直接认识,用就完了。王京花就是陈道明的助理。
第一批经纪人对大牌艺人的方式以哄为主,提供情绪价值,帮艺人助理各种琐事,甚至帮着带娃、办户口。其中一些机灵的,在工作期间认识了制片人、导演,开启了求爷爷告奶奶模式,旗下大明星上戏时,打包带着新人,因为新人抽成高,能赚到钱,明星只是门面,用来拉新的工具。
△台剧《影后》截图
有时碰到感性的甲方确实能求来本来并不适配的资源,有个努力型女星在采访时就特别爱提怎么去争取,她的商务、角色不少都是经纪人硬磕,一提起这些辛酸她就要哭。其中有个 KPI 是上大刊封面,不只是时尚杂志,新闻类的也算。同咖位同公司的女星如果上了某个比较难上的封面,另一个绝对要炸,我就碰上过跟我都急哭了的宣传,我当时说没有可写的封面故事上不了封面,对方说只要封面图片是她家艺人就行,不需要内文,也不知道上个封面能有什么奖惩,更不懂放张大头照有什么意义,当然没有答应。
保姆型经纪人的确把艺人当孩子养,可能对自己孩子都没这么上心,当艺人提出解约时,他们感情和理智上都受不了。有个号称业内第一的经纪人当她最在意的女明星提出解约时,她痛苦地在地上打滚。
△台剧《影后》截图
还有一些经纪人干脆把曝光艺人黑料作为续约手段,有些早已不适应内地模式的经纪人能一直和艺人续签并不是关系好,而是收集了税、男女关系等材料,等到这个人糊了才能离开。
第二阶段是某些制作公司和电视台下属公司开始签艺人,前者有华谊、荣信达,后者有天娱。他们是实打实能提供资源,后者背靠的芒果台甚至有一夜将路人变巨星的能力,于是合同就会签得格外苛刻,艺人红了之后也必然想解约,对簿公堂。
芒果的造星能力让天娱也有了一些错觉,我曾经参加过有他们经纪人和宣传的饭局,发现他们对自己的业务能力顾盼自雄,然而实际上他们运营不了那么多歌手,为歌手做的演员转型也都非常失败。比如超女快男一结束就拍的《美丽分贝》、《乐火男孩》、《我就是我》,明显就是为了再圈
一波搞的粉丝专供,从故事到画面都是演员的黑历史。
△何洁主演电视剧《美丽分贝》
如果制作公司提成不太高,比较宽松的话对演员来说其实很舒适。赵宝刚捧红孙红雷后,孙签了鑫宝源,期间也想过离开。赵宝刚劝他,自己在还能帮他把把关看看剧本,而选剧本对孙是至关重要的,孙红雷想想有道理。一般能长久的雇佣关系要么是边界分明,条件双方都接受,要么是朋友关系,公司的主要利润不是艺人提供的。纯靠艺人挣钱的老板很难对员工没有控制欲。
与保姆经纪人同时存在的还有家庭作坊,如果家人有头脑很能干是助力,否则只会添乱,还说不得,惟一好处是肥水不流外人田。
如今这几种模式几乎都快被时代淘汰,最常见的是艺人工作室,自己当老板,体感上最爽,但不要指望员工能帮你扛大雷。只有粉丝才相信工作室能绑架老板。
另一种是与平台分约,机会都被平台把控了,所谓太子太女,很多就是分账极低的演员,平台当然愿意用自己人,这个兜出那个兜进。
再也没有靠哭诉、恳求就能求来的机会了,每一分钱都不容易,为什么要给别人花呢?经纪人这个行业应该也会消失吧,像其他已经消失的职业一样,最终只余下执行经纪、助理这些钱少的琐碎工作,没人谈判可以,没人撑伞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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