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户外品牌 " 始祖鸟 " 和艺术家蔡国强在青藏高原的烟花表演引发了持续关注,我们也在第一时间推送了文章,详细阐述了这一活动可能对高原生态环境所造成的影响(点击阅读)。
围绕这一事件,还有更多问题值得深入讨论。比如,鼠兔是不是 " 有害动物 ",炸了也就炸了?造成的伤害能用钱解决吗?果壳视频采访了北京大学高山草甸领域的研究者陈怀庆:
另外,果壳还与首都师范大学生命科学学院副教授、长期在青藏高原从事植物学和濒危物种保护研究工作的顾有容录了一期播客,聊了聊那些在前两天的文章里没来得及展开讲讲的问题。
以下为播客精彩内容摘录:
破坏已经造成,该如何评估和补救?
对植被破坏程度相对好评估,破坏了多少平方米的高山草甸、挖了多少坑,这些可以直接实地踏勘出来。关于污染物的残留,也可以通过取样检测直接反映出来。
但修复就很难了。
首先,对植被的修复就非常艰难。从被破坏之后的土壤上重新长出草甸,这个过程是非常漫长的。
土壤没有营养,植物长不出来,只能寄希望于一些先锋物种的种子落在这些贫瘠的土地上而且活下来了,等它们死亡之后,它们合成的有机物会留在这个地方,这些有机物也就是从岩石到土壤的变化中重要的营养物质来源。但是,在贫瘠的土地上长出先锋植物,这本身就是一个小概率事件。这样的小概率事件要重复发生很多次,才可能积累起足够支撑一个高山草甸的土壤。
这个过程要经历几十上百年的时间,所以大家去青藏高原这些地方玩的时候,千万不要摘花挖草,青藏高原上长点东西真的太不容易了。
青藏高原上要长出植物并不容易|图虫创意
有快速修复的方法吗?有,但可能会造成新的伤害。
比如直接移植草皮盖在上面——但是移植的草皮从哪儿来?从低海拔地区移植草坪根本就活不了,只能从青藏高原上另外一个地方挖。总量是有限的,这会对另一个地方的草甸造成破坏。
另外,藏区很多地方的所谓生态修复,是在土地上撒一些波斯菊或者孔雀草等植物的种子,但这些都是外来物种。
比如波斯菊,虽然经常在藏区的景区和旅游宣传视频中常出现,人们把它叫格桑花,但实际上,波斯菊是外来物种,原产南美。它挺皮实,能够适应青藏高原的环境,在人为干扰比较强的地方,比如马路边就能长得特别多;如果在花坛里撒上一把种子,它开花了之后能自播,就很快就长满整个花坛。
" 格桑梅朵 " 这个词在藏语里指的不是特定某一种植物,而是泛指漂亮的花。在藏区的不同地区会把不同的植物叫成格桑花,但不知道从哪年开始,这个词就被张冠李戴到了波斯菊身上|图虫创意
如果当地修复要图快,把这地方改造成花海,可能就会选择把波斯菊的种子撒下去——花海是有了,但完全不是这个地方的物种,那它对本地的原生植被恢复也就没有任何帮助。这也是进一步的伤害。
普通人在山林里活动,该注意什么?
个人在山里活动,能够带进去的痕迹是相当有限的,因此要减少对户外环境的破坏也很简单:
户外 " 四不要 "
1)不要把垃圾留在当地;
2)不要去摘花花草草,不要破坏野生植物;
3)不要投喂或者捕捉野生动物;
4)不要去消费野生动植物和它们的制品。
能够做到这四点就已经非常好了,这一趟出行基本就没有对自然造成额外的负担。
我们带学生出去的时候也是要求这样的,背上山的东西,不管是实验用品还是吃完食物之后留下的包装,都要原样把它背下来。
在户外吃自热锅是很享受,但记得要把所有包装和残渣都带走|图虫创意
有段时间我爬流石滩做研究比较多,有一件事情我们觉得特别享受:在流石滩上面吃自热火锅。过去没有自热火锅的时候,我们在山上只能吃冷食,啃点馒头就点凉水;但是现在有自热火锅,甚至是在海拔 5 千米、草都没有的地方吃火锅,大家就觉得很开心。但吃完之后,我们要求大家把火锅的汤都要背下来——不是只把包装背下来,还要把用来加热火锅的水收集到瓶子里,把火锅里面的汤、食物残渣也收集到瓶子里面,然后拧好瓶盖背下山。我们不要留任何一点残渣在野外,有人可能觉得泼个水在那儿没什么事,但这也是不行的。
之前还有综艺带着明星去高原摘水母雪兔子,还有一些网红博主为了吸引大家的眼球,故意做一些对生态造成破坏的举动。当时有很多人替他们说话的,但现在如果再有类似的事情,大家批评这些行为的声音会比支持的声音要大得多。
几年前,有美食大 V 摘水母雪兔子泡泡面,放到现在一定会有更多网友意识到这一行为的错误
关于这些事件的探讨不停,大家对自然保护的理解就会越来越深入。
除此之外,本期播客中还讨论了这些内容:
" 翻土 " 修复会带来二次伤害吗?
会不会有污染物进入水体?滞留的颗粒物会不会加速冰川消融?
为什么说,在环境方面,科普的重要性不如普法?
普通人为什么要关心自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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