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月 1 日，一则 " 联想 ISG 上海全员被裁 " 的消息在脉脉、微博等社交平台迅速发酵，数百名认证为联想员工的网友爆料，这场被戏称为 " 两分钟宣判 " 的裁员，将联想基础设施方案业务集团（ISG）推上了舆论风口。而此时距离联想集团发布 ISG 业务 " 年增 63%、创历史新高 " 的亮眼财报，仅过去半年时间。

15分钟的裁员

12 月 1 日，原定召开的联想 ISG 中国区线上沟通会迟到了 13 分钟。当数百名上海员工终于接入会议时，等待他们的不是业务调整说明，而是一段时长仅两分钟的录音。" 公司将对中国区软件、固件及 OS 团队进行整体优化，上海 site 相关人员全部列入调整范围。" 录音播放完毕后，会议主持人随即宣布散会，整个过程仅持续 15 分钟。

这场 " 闪电裁员 " 引发的愤怒与错愕，在社交平台迅速蔓延。更让员工感到不公的是，宣布裁员的录音据称来自联想新任 CTO Tolga Kurtoglu，这位常驻美国的高管并未出现在线上会议中，也未留出员工提问环节。 

随着爆料持续发酵，裁员的真实规模逐渐清晰。据多个信源交叉验证，此次调整涉及上海一个办公地点的数百名员工，覆盖软件研发、固件开发、操作系统适配等核心技术岗位。

在裁员赔偿问题上，员工群体出现明显分歧。有员工在社交平台表示 " 赔偿方案尚未明确，只能各凭本事协商 "，有消息称这次裁员最高可达 "N+6"，也有消息称联想初步提出 "N+2" 的补偿框架，但需扣除已发放的季度奖金。截至发稿，尚未有联想相关负责人对此次裁员做出回应。

值得注意的是，此次裁员与 ISG 业务的公开数据形成强烈反差。 

联想 2024/25 财年财报显示，ISG 业务全年营收同比增长 63%，达到 145 亿美元的历史新高，第四季度更是实现连续第二个季度盈利，中国区单季营收同比翻番。这种 " 高增长与大裁员并存 " 的悖论，引发了行业对联想战略调整逻辑的广泛猜测。

增长数据与盈利压力的博弈

表面的增长神话下，ISG 业务的盈利隐忧逐渐浮出水面。这种盈利波动源于多重压力：为抢占 AI 基建市场，ISG 在液冷技术、高端 AI 服务器等领域投入巨额研发资金；头部云厂商自研服务器架构，导致联想议价权持续削弱；部分高端服务器型号受出口限制影响，暂停出货。

一位熟悉联想战略的行业分析师向笔者解释："ISG 的 63% 增长主要依赖云服务商（CSP）的标准化订单，这类业务毛利率仅 5%-8%，而软件定制服务虽毛利率高达 30% 以上，但投入大、周期长。在盈利压力下，砍掉低产出的软件团队，聚焦硬件制造，成为短期最优解。" 此外，还有员工爆料 " 全球产品软件研发将搬到印度 "。

从组织架构看，此次裁员可能是联想 ISG 全球资源整合的一步棋。2024 年 7 月新任 CTO 上任后，联想启动 " 全球研发资源集中化 " 战略，印度班加罗尔研发中心规模持续扩大，而中国区软件团队因人力成本较高，成为优化重点。

从边缘业务到增长引擎——联想 ISG 的七年突围与困局 

联想 ISG 业务可以从收购 IBMx86 服务器业务说起。2004 年，通过收购的方式，让联想成为了全球第三大 x86 服务器供应商，奠定 ISG 业务基础。

而在 2018 年，ISG 部门的聚焦基础设施的战略雏形初现，2018 年，联想成立智能设备业务集团（IDG），而将服务器、存储等数据中心业务整合，成立数据中心集团（DCG），这便是 ISG 的雏形。当时的全球 IT 基础设施市场正经历剧烈变革：公有云服务商的崛起颠覆了传统企业 IT 采购模式，戴尔、HPE 等传统巨头陷入转型阵痛，而超大规模数据中心需求呈现指数级增长。

2019 年，杨元庆在财报沟通会上提出 " 双轨战略 "，明确 ISG 以 " 云基础设施（CSP）+ 企业基础设施（E/SMB）" 为核心业务方向，这一战略成为 ISG 发展的转折点。面对 " 哑铃型 " 的市场结构——一端是超大规模云厂商的标准化需求，另一端是中小企业的定制化需求，联想创造性地提出 "ODM+" 模式，将传统 ODM 制造能力与软件定义基础设施能力深度融合。 

从联想集团 2024/25 财年财报看，ISG 业务的 145 亿美元营收（约合人民币 1043 亿元）贡献了集团总营收的 20.3%，成为仅次于 IDG 的第二大收入来源。但深入分析营收结构，可发现增长背后的结构性矛盾。

CSP 业务是 ISG 增长的核心引擎。凭借 ODM+ 模式的成本优势，联想拿下全球 TOP10 云服务商中 7 家的订单，其中亚马逊 AWS、微软 Azure 的订单占比达 60%。这类业务的特点是规模大、标准化程度高，2024/25 财年 CSP 业务出货量突破 300 万台，单台服务器均价约 3300 美元。但低价竞争导致毛利率偏低，据测算 CSP 业务毛利率仅 7.2%，远低于行业平均的 12%。

企业基础设施业务（E/SMB）则呈现 " 高毛利、低增长 " 的特征。面向金融、能源、医疗等行业客户的定制化解决方案，毛利率可达 35% 以上，但营收占比仅 30%。2024/25 财年，该业务增长 20%，主要依赖 AI 服务器的出货——联想 ThinkSystem V4 服务器、ThinkEdge SE100 AI 推理服务器在金融高频交易、智能制造等场景实现突破，其中为某国有银行提供的 AI 算力集群订单金额达 8.6 亿元。

技术投入与盈利回报的失衡，成为 ISG 业务的核心矛盾。联想集团 2024/25 财年研发投入同比增长 13%，研发人员占比达 27.8%，而在 ISG 业务方向的研发费用主要用于 AI 服务器芯片适配、液冷技术迭代等方向。但高额研发成本难以被低毛利的 CSP 业务覆盖，以 AI 服务器、存储设备等为代表的硬件产品成本高，且云端服务能力不足，导致利润率仅为 2.1% ，远低于 SSG 业务 22.7% 的水平。这种 " 高投入、低回报 " 的模式，为此次裁员埋下伏笔。

针对此次裁撤，有业内人士做出推测，原因主要有三个，一是联想全球研发体系充足，核心转往低成本区域；二是集团 AI 战略转向 " 全栈整合 "，软件研发更集中于全球统一平台；三是组织结构深度收缩，中国研发不再是联想的战略重地。（文｜Leo 张 ToB 杂谈，作者｜张申宇，编辑丨盖虹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