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到底什么是真的？" 是 2025 年人们问得最多的一句话。

年初，DeepSeek 横空出世。很快地，从日常使用的社交软件和搜索引擎，到医院、政务、教育等与生活高度相关的领域，都迅速地接入了大模型。在惊叹中，AI 真正走进了中国人的生活。

标准正在被不断地抬高。AI 是当前的世界里最接近全知全能的存在，尽管它给出的答案都来自于人类在互联网罅隙里的创造，但此前从来没有任何搜索引擎能够做到，几秒钟之内，对一个问题作出清晰的、完善的回答。在 AI 的世界里，一切都可以用清晰的指令调试，直到它臻于至善。

而这种 " 完美 " 的回答，也是在 2025 年，成为了人类期许的日常。AI 的使用门槛变得前所未有的低。几乎所有人都可以用 AI 生成一个结果：也许是一个答案，也许是一篇文稿或者一张图片，甚至可以是一个在现实世界中从未存在，却异常逼真的视频。

这一年，好与坏、真与假的边界第一次变得如此模糊。

那些惊艳过我们的图片可能是假的，那些感动过我们的视频也可能是假的。AI 的完美和效率终于使我们走向一种对真实的迷惘。

知乎推出的 2025 年年度视频中，鲁豫向完美纪元中的人工智能介绍人类。作为一款 " 产品 "，和全知全能的完美生成结果相比，人类的 " 生成结果 " 良率显著较低，效率也时常波动。

在机器的标准里，人类的思考和作品会被各种随机的因素扰动，哪怕是一张 " 超级月亮 " 的照片，都会拍出千百种瑕疵。但在人类的世界里，判真不是后台一秒内执行的指令，而是一次一次以肉身去触碰、感受、质疑，才能获得的答案。

在一年的尾声，知乎提出了一个公共的年度之问："2025，到底什么是真的？" 并邀请所有人来体验、讨论和回答，用最真实的生活提出人的好奇，给出人的解法。

我们迫切地想通过生活，

来去伪存真

2025 年，是人类的生活彻底被 AI 颠覆和改造的一年。

如果说，过去 AI 的出现只是曲高和寡的知识分子游戏，那么这一年里，曾经所谈论和期许的技术平权，真的经由 AI 应用的不断下沉和普及实现了。

你甚至可以连字都不打，也不必将自己的思路整理得太清晰，像聊天一样向 AI 发出指令，它自会一遍遍不厌其烦地向你确认你的需求，不断给出第一版、第二版甚至第 n 版方案和成果。

我们对效率的预期也在无形中被改造。AI 对每一个问题的响应，都不过几秒；而人类给出一个解答，则需要不断地经历提问、讨论、整理和思考。

两千多年前，普罗泰戈拉提出 " 人是万物的尺度 "。从这句话开始，古希腊哲学真正开始关注 " 人 " 本身，而非其周边的环境力量。然而今天，AI 几乎成为了 " 万物的尺度 "。

打开搜索引擎，比具体的网页先出现的是搜索词条的 AI 总结；短视频里，真实的新闻画面和 AI 配音、动画常常交替着出现；购物平台上，AI 生成的商品图正在占据赛博货架。世之奇伟、瑰丽、非常之观，都逃不过一句 " 一眼 AI"，或者 " 不如 AI"，更甚者 " 这到底是不是 AI？"。

2025 年初，让 AI 成为伴侣、密友甚至心理咨询师，成为一种潮流。那时，大家享受被它无条件安抚的感觉。然而，当一个 " 完美 " 的对话批量复制、反复呈现的时候，人们开始感到虚伪和厌烦。

作家张春在回答中分享了和母亲从冲突、怨怼，复又更紧密地互相依靠的故事。她说，"AI 最好的一面就是它全然光滑，和 AI 的关系里没有任何回避、隐痛、冒犯、积怨、应激反应 …… 只有人才会令痛苦穿透彼此，尤其是穿透自己。这是作为人最不舒服的地方，也是让人成为人的原因。说实话我不知道这样好不好，只知道这就是现实的我、真实的我和全部的我。"

当然，AI 并不完全等于虚假，但那些感染和打动我们的生活中的真实，却永远都是由人创造出来的。

Second Me CEO 陶芳波在 2025 年感受到 " 真实 " 的瞬间，恰恰与他创造的 AI 产品 Second Me 相关。

2025 年 3 月，Second Me 发布，能够让用户创造自己的 AI 数字分身，用 AI-Native Memory 技术，将用户的个人记忆、思考、情感转化为可计算、可传承的数字资产。换言之，在这个平台上，用户可以不断地投入自己创造的文本、语音、图片等数据，让 AI 拥有属于自己的一份独特参数，从而在数字世界里复制一个自己。毕竟，AI 助手再全能，也无法真正拥有你的经历，理解你的故事，像你一样思考，做出和你几乎一样的选择。

陶芳波在用户故事里看到，有人在 7 年里不间断地记录自己，终于等到了一个能够承载这些经历，并将其具象化的地方；有人专门买了一个 Mac 工作台来训练数据世界里的另一个自己；还有人告诉他，当自己的那份独一无二的参数被训练出来后，" 我的存在，永恒了 "。

在愈发真假难辨的世界里，无论透过什么载体，我们发现，能抓住的最终只有真实的生活。

对真实生活的回答，是历史的底稿

只有人可以创造历史，也只有人能够回答历史。

在知乎的提问里，我们似乎能窥见这一年里，私人的、公共的好奇和困惑。而对这些问题的探讨和回答，也为 2025 年的历史记录了一份真实的底稿。

历史的最小单位是个人。

答主阿卡德米没有梦在 "2025 年，你经历过哪些让你感受到「真实」的瞬间？" 下，记录了父亲生命中最后一次读书的样子。

父亲肝癌终末期时仍在病床上读书，他陪护在旁，将这一幕悄悄拍了下来。在他的回忆里，父亲一生都爱读书，年轻时做完泥瓦工也要到书店去买书。父亲留下的《马克思的伟大一生》里，写着 " 不记得有多少次对着书店的橱窗默默流泪，因为没钱买书 "。

读书是父亲留给他最厚重的遗产之一，在这个回答里，他才第一次提及父亲的死亡，写下宝贵的记忆。写下来，他留住了 2025 年，也把父亲与最爱的书留在了历史的书页里。

清华大学社会学教授严飞分享了母亲生病后对重建身体的努力尝试。

在突发脑梗后，母亲过去引以为豪的旺盛精力和灵活身体都突然离开了她，她也不像以往一样爱出门了。严飞开玩笑似的和母亲订立了 " 对赌协议 "：如果母亲能坚持每天出门走路锻炼，他就给母亲发红包，否则母亲就要给他发。

有了协议，视频里的母亲竟然真的每天都在慢慢地、艰难地往前挪，在小区的步道上努力保持平衡，重新探索这具因为疾病而变得陌生的身体。谈笑间，母亲说，" 我想看看自己能不能走得多一点、远一点，过年的时候去北京看你啊。"

严飞在这些片段里，看到了母亲真实的模样：当人生被迫脱离原有的轨道，她仍然愿意尝试迈出微小而勇敢的步伐。

" 真实从来不是惊天动地的时刻，而是一个人愿意用自己的努力，迈出的那一小步。" 严飞说。这是关于他和母亲的 2025 年，也是他们的个人史。

鸡排哥也没有想过，自己卖了多年鸡排，竟然在 2025 年变得家喻户晓。打动人的也许不是 " 你为我奔赴，我为你用心 " 的金句频出，是他在陋巷简摊中依然保持微笑，与顾客共处的五分钟里，真诚地共享人生。

鸡排哥始终记得景德镇十九中的一个学生，每天清晨都来他的摊前买一份里脊肉饼。高考失利后，这个学生到更远的昌河中学复读，却还坚持绕路来他的摊位前买早餐。等待肉饼做好的几分钟里，鸡排哥听他分享学校的调休安排、周末课程变动，第一时间得知了他的高考捷报，几年里似乎也共享了这个孩子的烦恼和努力。

6 元鸡排日复一日迎来送往，不知道有多少个小孩哥曾经和他分享过青春期那些无人可说的小小烦恼，又被一块热腾腾的鸡排温暖融化。九年里，不涨价、笑眯眯的鸡排哥，已经成为景德镇历史中的一个片段。

2025 年 10 月，著名物理学家、诺贝尔物理学奖获得者，中国科学院院士，清华大学教授、清华大学高等研究院名誉院长杨振宁先生因病去世。

杨振宁的成就和付出也重新为更多人所好奇。对于大多数物理学的门外汉而言，杨振宁的科研成果贡献也许始终只是晦涩的理论。然而，一代又一代的科研人结结实实地受到了，甚至至今仍在受到他的指点、启发和激励。

1971 年底，杨振宁第一次回国，自此成为连接中美之间的重要桥梁，为中国接起一条物理学乃至科技发展的通道。

加州大学圣地亚哥分校副教授尤亦庄在知乎的问题下分享了他在十五年前受到杨振宁指导论文的经历。彼时，杨振宁已经回到清华大学任教，尤亦庄正在清华大学攻读物理学博士。他把自己形容成初学量子力学的入门者，试图厘清粒子的全同性应该如何定义。

在合作的过程中，文章中的一个关键定理是杨振宁亲自证明的。为了让尤亦庄得到锻炼，杨振宁没有直接把证明过程告诉他，而是鼓励他自己去思考。整整一夜推敲得出结论后，尤亦庄兴奋地写信向杨振宁汇报。次日，杨振宁就回信说，" 你的思路正确，不过这里有个小漏洞 …… 我猜到你会在这里栽跟头，所以已经写好了补法，你拿去看看。"

这句话读之让人几乎忘记，此时的杨振宁已经年近 90 岁，不再带博士生，却仍然对一个合作的学生循循善诱，亲力亲为。这样的故事，不知道发生过多少次。

人们也许仍然读不懂宇称不守恒，但杨振宁对一代又一代科研人的托举，和他的学术成果一样，永远在探索世界的历史中闪耀。

在知乎，问题没有大小

几乎没有人统计过，知乎站内一共有多少个问题。下一个诺贝尔奖的命题不一定能在这些海量的问题中找到答案，但某一个提问至少会点燃一次好奇，激发一次思考。

在知乎，问题从来没有大小高低之分。

" 中方发布《关于中美经贸关系若干问题的中方立场》，释放了什么信号？" 下，有 1749 个回答。而 " 我被中国海洋大学录取了，经济困难爸妈不想给路费生活费，该怎么办？" 下，有 1862 个回答。

对于一个 18 岁的孩子而言，两个世界大国之间的经济博弈和谈判，加征关税影响的上千亿美元过于遥远，一年几千元的花费却是当下最真实、最巨大的恐惧。

但好在，一个个真实的回答接住了她的恐惧。学校和辅导员联系她办理了生源地助学贷款，贵州大山里的孩子成功到达了祖国的东边，看见了浩渺的大海。

" 村超 " 足球和抗战阅兵一样值得关注，太空站的鸡翅是否会溅油和诺贝尔奖一样值得讨论。

在知乎，所有的好奇都值得提出，值得追问，值得被珍视。知乎不仅是一个知识问答分享平台，更是一个公共意见社区。

" 社区 " 的概念最早出现在何处已不可考，但罗马广场一定是最有名的社区之一。古罗马时期，人们在城市中心聚集，互相提问、质询、交换信息，罗马也因此开放、繁荣。至今站在残垣之间，仍能感受到两千年前的城市灵魂尚未枯朽。古罗马的不朽，不在于其征战的版图和兴隆的商业，而在于其中曾生发过的提问和讨论，在于对市民生活的追索和好奇。

" 到底什么是真的？"

你的生活是真的，你的记录是真的，你对现实的追问和回答是真的。在这个充满 AI 幻觉的时代里，我们对完美感到疲惫。

如果你感到生活欺骗了你，那请你再追问一次，不必苛求完美的提问，也无需期待完美的回答。生活的可爱之处就在于，你始终能找到一个地方，让你重新拾起对它的好奇，重新进入对话，与自己，与世界。